第320章 天明

M她眸色比外头的星辰更要璀璨，比月色更为动人。

江离分明先前便已经瞧见她酸的微微眯起了眼睛，此刻却全然装作看不见。

但他并没有伸手去接沈清宜送过来的橘子，而是盯着沈清宜那漂亮纤长的手，“我有些不方便。”

的确不方便，他正在为沈清宜考着其他的东西。

但若说完全不能腾出手，却也是不可能的。

沈清宜眨了眨眼睛，知道江小世子这是犯了少爷病，那股矫情劲儿上来了。

可沈清宜眼中却没有半点嫌弃，反而是笑着将那一半橘子送到了江离嘴边，“啊，张嘴。”

江离确实娇气，可是那又怎么样？她乐意纵容。

江离咬住她送过来的那一瓣橘子，酸甜的汁水在舌尖绽开，带着橘子特有的清香。

他十分配合的做出被橘子酸到牙的模样，待将橘子咽下后，他磨了磨后槽牙盯着沈清宜，“沈！清！宜！”

沈清宜却笑得见牙不见眼，“你也有被骗的时候，怎么样？这是不是很甜？”

猝不及防，她的唇角便被人亲了一下。

江离轻咳两声，一本正经地道：“确实是甜，不过这橘子，没有你甜。”

沈清宜本来是想着戏弄江离的，结果反过来倒是被他给调戏了。

一时间她耳尖有些红，微微瞪了江离一眼。

江离唇角依旧是弯着的，“瞪我做什么？我又没说错话。”

沈清宜喝了一口热茶。

这一口热茶喝下去，浑身上下都暖融融的。

她望着跳动的烛火，目光在那一瞬间变得有些惆怅。

这样的日子真好，只是不知道还能持续几个时辰。

沈清宜手心微微沁出了薄汗。

眼下天越黑，她整个人就愈发紧张。

沈清宜到底是不能全然装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她终究还是害怕的，她终究是一个胆小鬼，终究是畏惧死亡的到来，也终究畏惧离别。

但她什么胆怯的话都没有说，她依旧是笑着的。

她就这样若无其事的同江离，围炉煮茶同江离说说笑笑。

等到夜深了，她便有些困倦的抱着江离的腰，“江离，我困了，我想睡觉。”

若是以往，江离恐怕这个时候便要不做人，便要挑着她的下巴，用那双满是欲色的眼睛问她要怎么睡。

可是眼下，江离只是骤然握紧了她的手。

但是很快，他又垂下眼睑，目光变得温柔起来，“好。”

他摸了摸沈清宜那如绸缎般顺滑的青丝，沉默了好一会以后，他道：“你睡吧，我还不困，你在我怀里躺着，我看着你睡。”

他先前折腾她的时候，她有几个夜里是快天明时才睡下。

如今她要睡，那便好好睡吧。

只是说好了，今夜睡得早，明日也要照常醒过来。

说好了，明日二人要一道习武的。

江离扯下幔帐，小心的抱着沈清宜，让她靠在他怀里时，能睡得安稳舒服些。

他看着沈清宜一开始横竖睡不着，到后来呼吸逐渐变得均匀。

他就这么抱着沈清宜，始终都没有松开手，也始终没有合过眼。

这是眼底的晦暗不安，终究是泄露了他的情绪，他时不时去探沈清宜鼻息的那只手，也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他这一个晚上，就一直抱着沈清宜，一直凝视着她安静的睡颜。

一直这样时不时探一探她的鼻息。

他向来行事毫无顾忌，可是今晚，他甚至都不敢问一下现在是什么时辰。

整个燕王府的气氛都压抑的紧。

谁都不知道今日要发生什么。

谁也不知道，这夫妻二人要做什么。

江离就这么抱着沈清宜，从未合过眼。

从万家灯火将息，到天边掀起了一丝鱼肚白。

他始终都保持着时不时看一下沈清宜鼻息的动作。

江离的心始终都是悬着的，毫无半分睡意，也不敢有半分睡意。

他怕自己有一刻的走神，有一刻的恍惚沈清宜就会从他身边消失。

但终归，老天爷似乎还是格外优待他的。

沈清宜的呼吸一直均匀，她有时候睡不安稳，还会无意识的动一动。

这样的举动无一不在提醒江离，她还活着，她活得好好的。

但江离的那颗心始终是悬着的。

终于，天边的最后一丝阴霾散去，久违的阳光爬了出来，外头的雪化了。

沈清宜嘤咛一声，慢慢在江离怀中睁开了眼睛。

她还有些迷迷糊糊，看着江离的脸，便打着哈欠，带着浓重的鼻音，困倦地开口：“早啊江离。”